清华附小的点滴回忆----张燕辉(清华附小1965届四班毕业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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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感谢父母给我带来生命的时间和地点,1952年北京的清华大学,而且呱呱落地的具体地方竟是那样美丽的名字:古月堂。那里绿树荫蔽,小溪环绕,荷塘月色,水木清华,我认为是清华环境最美丽的地方。在这最美丽的地方,有块巨石雕塑,镌刻着的,是我书法家的父亲的笔迹“清芬挺秀  华夏增辉”,很好地诠释了清华大学的特点和这里的典雅别致。

  如果总结我成长的过程,我认为,有四个最重要的阶段,那就是:清华、延安、南开、新华。在清华,我度过了我的童年;在延安,插队和工作我献出了美好青春的前半部;在南开大学,它给了我燃烧青春的后半部分;在新华社,做记者的生涯贡献了我的大半生,一直到今天。

  7岁时,我自然而然从清华幼儿园进入了北京最好的小学——清华大学附属小学。6年期间,我受到了最好的教育,这无疑对我一生的成长起着最重要的作用。

  1950年代,我家在清华二区65号红色平房,现在已是高楼林立,旧居不存在了。而清华附小坐落在清华园的西南角,估摸距离两公里不到,我这个小学生便开始了天天步行的上学路程。虽然不算远,但由于年纪小,每天背起小书包走在路上怕迟到,来来回回4次,觉得也还是很辛苦的。

  6年期间,我经历了两个班,有过两位最好的班主任。一位叫高秋萍,当年是美丽的大辫子姑娘,从一年级带我们到三年级(顺便提一句,目前注册一些软件找回密码的功能里,我都是填“小学:清华附小”“班主任:高秋萍”)。另一位是资深的王郁芳老师,四年级开始带我们。我在校期间,学习成绩名列前茅,很受老师宠爱,这也是我在清华附小引为自豪的事情。我真切地热爱她们,真切地感激她们。而使我最伤心的一件事是,有一次考试竟然得了两分,还被记载于成绩册中,真是奇耻大辱。为此我哭了鼻子,我迁怒于一位代课的男老师,就是他给的两分,也是我在附小唯一的一次两分,至今记忆犹新,貌似有“恨之入骨”的感觉。那两位女老师,她们绝对不会给我两分的。

  小学期间,我有时也是很淘气的,至今后悔的一件事是,课间休息时,我在门上架了把扫地的笤帚,本想逗乐,砸个同学,看谁倒霉,结果竟然砸到突然进门的老师的头上!虽然当时气汹汹的老师没有抓到“元凶”,但我还是害怕和后悔。在此只能表示深深的歉意,请老师原谅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学生了。

  我的小学生活,除了热爱学习以外,最爱的就是体育课了。体育老师就是小关(关永长)老师和大关(关培超)老师。巧的是,他们同姓,一位矮小精悍,一位高大威猛。记得学校前的体育场,当年条件还算是相当不错的,有个足球场,虽然是硬土地,但是有足球门啊。尤其在场地中间还有一颗大树,粗粗的树干,茂密的树伞,为我们在炎热的夏季遮阳挡雨。我就常常在这块球场荡漾,跑跳扔踢,非常留恋在树下的时光。记得我还入选了校足球队一年,后来由于个子小而退掉了。可是 这个运动基因很重要,我热爱足球、热爱体育的基因后来发酵。在南开大学上学期间我是体育课代表;在新华社工作时,1980年代中我是足球队长,我们的足球队曾经获得过北京新闻机构比赛的冠军。至今,已经60岁开外的我仍然爱好游泳、滑冰、乒乓球、保龄球、高尔夫球、羽毛球、健美、台球、踢毽、体育舞蹈等等多项运动,而且水平不差,自诩是在业余水平与专业水平之间徘徊,自己都奇怪怎么会这么有玩的“天才”。

  在清华附小的点滴回忆里,有着对“同桌的你”至今还有的懵懵懂懂的惦念和不知道美丽的她现在在哪里的感觉。回想起来原因在于当年常听广播《林海雪原》,心中有个“白茹”吧。还有对那些学习好、体育好、名誉好(指三道杠大队长)的他或她的追忆。也许是对当时心中偶像铭记的深刻而美好,也有对强势“坏”同学欺凌弱小不悦之感的记仇,这些都汇集在我童年的深深印记里。

  然而最想表达的一点是,我小学毕业的挫折对我幼小心灵的重击,不吐不快。

  童年的梦想就是一路进军:清华附小,清华附中,清华大学。当时的家庭教育、学校教育,我的理想就是这样定位的。小学成绩很好,便是我信心的准备和树立。然而,毕业考试后,我自认为考的分是蛮高的,可竟然委屈地被分配到清华园中学,以最好成绩分到一班,还被老师指定为学习委员。可我很不高兴,很悲催,厌学情绪爆满。在痛苦一年的煎熬中都没有使我重新振奋起努力学习的愿望,因为我的理想是清华附中,而不是清华园中学。很久以后,父亲告知我,是他的政治问题导致我没上成清华附中。他1957年被错划成漏网“右派”,开除了党籍。我至今相信这点。

  熬过1965年后在清华园中学一年的学习,便开始了史无前例的“文化大革命”。3年后,我便去了革命圣地延安,插队4年,又当了7年工人。1979年,我以陕西汉中洋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。这一年,父亲平反,恢复党籍。

  1965年到1979年,也就是从小学毕业直到上大学,我的经历处处受到父亲政治问题的影响,参军、当工农兵大学生都无望,进工厂连分配工种也被排挤,我从一个活泼有些淘气、自信的小娃娃变得非常内向、厌世,直到上了南开大学才重新找回自信。

  而今花甲已矣,闲时喜爱把玩清朝张潮所著《幽梦集》一书,压于枕下,其中哲理有句如是描述:“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;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;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;皆以阅历之浅深,为所得之浅深耳。”今天,看我童年的学堂清华附小,当是以阅历浅深思之、阅历浅深得之之感悟。

  感恩清华附小,现在依然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,尽管有那个时代烙印的“挫折”。没有在清华附小接受的优等教育,就不可能有我1979年高考的成功和胜利;没有那些“挫折”,就不可能有我现在越挫越勇的毅力,就没有我作为新华社高级记者的成就。真心拥抱当年的、现在的、将来的清华附小!你是我的美好人生摇篮。在我成长的岁月里,你,是我的幸福我的痛。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,因为我对你爱的深沉。如果 让我能有重新选择就读小学的机会,我一定会仍旧选择你——清华附小。

  这就是今天的我,清华附小毕业整整50年之际,想对你的表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