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馨的回忆----张克群(清华附小1954届乙班毕业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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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、青虫子引出的故事

  我1948-1954年在清华附小学习。我上小学时淘气得像个男孩子,常常喜欢吓唬胆小的女孩。有一回我捉了一只变蝴蝶的大肉虫子,自己把玩够了以后,就找了个胆子最小、个子却不小的女孩子,把青虫子塞到她衣服里了。这一塞可不得了啦,只见那女孩先是尖声叫了起来,继而双脚不停地乱跳,倒把我吓着了。我手忙脚乱地说:“你快停下来,我给你把虫子掏出来。”可她还是边跳边叫,终于把班主任潘瑾茹老师惊动了,在老师的协助下,虫子才被顺利地掏了出来。

  老师安慰完惊魂未定的受害者之后,就把已经感觉大事不好、垂头丧气等着挨罚的我叫到了教员休息室。我知道潘老师不会揪我耳朵,但一顿骂总是免不了的,于是俯首帖耳地站在她面前。谁知她看了看我,轻轻地叹了口气,然后胡撸了一下我乱蓬蓬的小黄毛说: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这是件真事。”潘老师说有个青年为了逗远方的女朋友开心,假说寄件毛衣给她,兴高采烈的姑娘打开包裹一看,竟然是一条活蛇,当场吓得毙了命。潘老师最后说道:“开玩笑不要紧,但千万不要开过了头,过了头就叫恶作剧了,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。”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,以后一定改正。这件事,我记了一辈子,记住了不要乱开玩笑,更记住了潘老师循循善诱的慈爱的形象。

  二、抗美援朝和我

  在我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,恰逢中国和美国在朝鲜打仗,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多了很多与朝鲜战争有关的内容。第一件是捐献飞机大炮,当然是捐钱去买飞机大炮了。我们小孩子没有钱,就自己想办法挣。我和一个男孩子天天早上到南面的芦苇塘里割芦苇,然后吭哧吭哧地背到清华北院一个牛奶场去卖。一次能卖1毛钱,积攒起来交给老师,这样的行动让我们成为同学里的佼佼者。

  再就是给最可爱的人——志愿军叔叔写信和做慰问袋,里面放上自己心爱的东西:糖果啦,洋画啦,玻璃球啦,甚至还有小娃娃。我们做好了统一交给老师,让慰问团带到朝鲜前线送给志愿军叔叔,听说他们拿到慰问袋可高兴了,有的叔叔还按照地址给小朋友回过信。可惜我没有接到过回信,大概是因为忘了写地址吧。

  课余时间,我们最爱玩的就是志愿军打美国鬼子。我们的头儿是比我高两班的章杨忠,他老是当志愿军的大官。我的邻居李亚民是中德混血儿,黄头发,蓝眼睛,高鼻子,真是再好也没有的美国鬼子扮演者了,他最多的动作就是逃跑或跪在地上投降,这让他很不开心。有一回他恳求大家:“让我也当一次志愿军吧!”大家一起叫了起来:“不行!你当了志愿军,那谁当美国鬼子呀!”他一想也对,谁让自己鼻子高、头发黄啊,只好忍辱负重,继续逃跑和投降。

  三、美术老师吴承露

  清华西院房子的布局是典型的中式结构,坐北朝南正房三间,两边各一偏房,红漆门窗,灰色屋顶,从屋顶边缘往下约一米处就是院墙的顶。在我们小孩子看来,从屋顶到院墙,再到另一家的屋顶,简直就是通途。我的闺蜜张逸,家住西院23号,12岁的时候,我去她家玩,不知谁出的主意,我们开始从她家的院墙入手,一连逾越数家,直到听见一个男中音的声音:“够勇敢的呀,不过还是下来吧,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。”低头一看,原来到了美术老师吴承露家。在他的保护下,我们从院墙出溜下来,站在院子里准备听他的训斥。谁知吴老师说:“今天天气挺好,我给你们画张画吧。张克群,你的眼睛好亮啊,就画你吧”,边说边从屋里搬出三把椅子、画架、油画颜料等画画工具。然后,他叫我坐在一张椅子上,并且嘱咐我道:“坐好了不要动啊,一动啊,可就画不好看喽。”吴老师一边动嘴跟我聊着家常,一边动手开始画像。我呢,平生第一次老老实实地当了两小时模特。一直等到吴老师说:“好了,过来看看吧”,见张逸在画架子旁边手舞足蹈,我急忙跑过去,只见在画布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,一双眼睛尤其明亮。我被自己的画像惊呆了,这是我从此喜欢上美术的开端。

  50年后回想此事,我突然明白了,吴老师哪里是要给我画像呢,他是用这种方法把我固定在椅子上,起码两小时不能去爬房了。

  这是多么温馨的回忆啊。

  四、几张小学时期(1952-1954年)的照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