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年花甲聚会有感----何晓红(清华附小65届六班毕业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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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一直以来,从邮箱里、网站上看到各位清华附小校友的文章、记事、照片,对身居海外为日常琐事忙禄而不可自拔的我来说,像一块吸引力极大的磁石,将我的思絮拉回了半个世纪以前出生长大的清华园。那难忘的15年,古月堂那纯真的幼儿时代和清华附小五年的启蒙教育,也许是我一生中走向社会之前最为正规的教育。从基本的技能训练,如张国惠老师教的算术口诀“11x11=121, 12x12=144, 13x13=169…”,邱树俊老师的语文口诀“堵不堵己,半部截是个已”,到生活习惯的培养,如每早邱老师对三友(口罩,手绢,水杯)、指甲和面部卫生的检查,姚大夫教的视力保健操,以及课间操等等,更为重要的是唤醒了我的求知欲和同情心,为今后的自学能力和树立理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

        当时,我们被称为是祖国的花朵,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,在雷锋叔叔无私奉献精神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一群孩子。顾慰云校长和尚复珍校长和邱树俊老师、张国惠老师,用他们思想中最光明和最正面的东西影响着我们。而当时清华园的大环境,是一代布衣知识分子,崇尚的是为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的奉献精神。那时,我们的父辈在民族危难、万民涂炭之时,就已把中华民族的命运,自觉地放到自已的肩上。而为新中国的建设,不少同学的父母,远涉重洋从海外回国,贡献他们的才能和智慧。那是一个物质贫乏但是身心向上的理想年代。
   

那时,作为一个普通顽童的我,成熟甚晚。还记得好几次,由于不遵守课堂纪律,与艾平同学一起被邱老师留堂,别人放学了,我们不能回家。更有甚之,我出主意与艾平利用这时间做作业,这样回家不耽误玩耍,结果又被邱老师加长了我们的留堂时间。我还和班里的同学,一起出点子搞恶作剧,特别是给新来的张国慧老师捣乱。如把黑板刷放在半开半掩的门上,这样老师一开门砸老师玩。另外,回家走在老师后面,用石子踢老师的脚跟。但顽皮的我,同时内心也是很羡慕那些早熟的同伴和他们懂事的各种小大人行为。我记得,我大概到了四五年级才改斜归正。记得那时,每天早上,早到学校为班里生炉子,扫教室,给老师打开水。花了不少力气,才当上个小队长。在那个半生物半动物的孩童时代,是清华附小的启蒙教育,把我们这群小野鸟,培养成为展翅待飞的雏鹰。是清华附小,把我的同情心、责任感、理想主义,渐渐地培养起来的。

60年来,我们这一代人,首先经历了一个今是昨非,昨是今非的,是非不断转换的翻烙饼似的时代。虽然在朦胧中经历了反右、大跃进、三年困难时期,但我们真正的成长是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起,从祖国花朵变成狗崽子的十年经历。作为清华的孩子,我目睹了文革的开始,红卫兵的诞生,武斗,反右倾翻案,到改革开放。在这之中,唯一能够帮助和伴随我,认识这个翻来倒去的世界,是清华附小的五年和不到一年附中的基础教育。东北八年多,使我体会到清华和社会之间的巨大差别。从当农民和工人的经历中,从过苦肉关和老茧关的体会中,我和辜家华、丁小红、郑时、郭励清、叶丽波一起,与老乡、大山和大草原结下了一生的情缘。那时候,我们从不吝惜自己的汗水,即使损伤了要伴随自己一生的身体,也是如此慷慨。这也成就了我一生安身立命的基础,无论走到哪里,都要为大多数人们的幸福谋利益。那些年,也只有清华附小的那一点底子,伴随着我们,给了我们自我继续提高的可能。求知欲和对老乡的同情,使我的人生理想更具体化了。这使我与同伴们,从未放弃过学习。学习针灸和农业科学技术,希望能够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。实践更使我体会到知识贫乏的可怕。那时,是多么渴望回到学校和老师的身旁,重新回到课堂。改革开放以后,我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孩子,临产前十几天坐火车去安徽中国科技大学,参加留学考试。丢下吃奶的儿子,到国外一气拿下三个学位,还是觉得不够用。直至今天,虽然已执教20多年,学习读书仍然是我的最大乐趣,它总是给我带来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清新情感,和对活得明白的那种自由的感受。回想起来,小学的求知欲和理想启蒙教育,是何等的宝贵。这些也成了我教书育人的根本。

        回想起来,我们那个年代,虽说物质享受不多,但理想使我们很充实。它是一种对真理、正义、平等和为大多数人谋福利的不懈追求。这是一种人对自身良知不断反思的外在表现,它不为腐败、权威和物质引诱所动摇,是人身立命、思想独立、不随波逐流的人生定力。也是社会发展的良知。如今总结起来,要说小学给我的最大财富就是两点--求知欲和理想的启蒙。希望这能传承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