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蒙五年 之三----李子壮(清华附小1965届5班毕业生)

| | 分类: 往事回首
五十年后再看“实验”班
        清华幼儿园的“实验班”是1958年办的,那是一个“大跃进”的年代,超英赶美,万马奔腾。实际上瞄准的是苏联。苏联当时是十年一贯制,而我国是十二年念完高中。于是,有些机关就想“一马当先”,比如:中宣部办了个景山学校,科学院办了个中国科技大学,都是“平地一声雷”,形式上是“从零开始”,甩开原有学校模式搞“实验”,想当“中国第一”。清华所谓“一条龙”的目标,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出的。实验班就是清华附小的“第一批试验品”。这个试验当时看是成功的,因为两个实验班考上清华附中的人数,比同级四个普通班还多一名。
        但天有不测风云,我们1965年小学毕业,1966年文化大革命就来了个“大翻个”。实验班成了修正主义教育路线“鼓吹成名成家”“迫害工农子弟”的“标本”。到了1969年,这批学生不论当年学习成绩好坏,又成了上山下乡的“主力”,是当年插队时年龄最小的一批人。像杨卫、施建飞到陕西延川聂家坪插队的时候,年龄还不满15岁。道理是潜在的:招工招兵谁愿意要15岁上下的孩子呢?而去外地农村插队。只要是北京来的,“大小生熟”都不论,“捡到篮子里就是菜”,数量上不仅可以达标,还有可能超标。
        “文革”期间,清华附小也是大字报铺天盖地,“没有虱子硬找虱子”,连同班同学在小人书上盖上“××藏书”的橡皮章,也是“修正主义教育路线”让孩子从小就想“成名成家”的证据。其实,此举表面是模仿文人雅士,实际上是防止借书不还拆了套,和“修正主义”没关系。
        我18岁的时候,在农村当了一年民办老师,教四五年级的复式班(两个年级一个教室),教的还不错,关庄中学的校长听了我一节算术课(同向相向运动)后,大为赞赏,就想把我调到关庄中学任教,后来听说我中学只上过不到一年,于是就把这事情放下了。我先后当了二十年老师,反映还不错,原因就是当年教我的老师都很不错。而在部队院校任教的时候,也明白了安校长这类人物是任何学校不可或缺的,尤其是对年小体弱的孩子来说,是一种保护。我学习工作做事的真正基础(系统训练),是清华附小五年打下的并使我终生受益。最重要的有两项:一是看书学习的习惯,一是力争上游的潜意识。
但年纪小身体弱,体育上就很吃亏,一到清华附中,我们实验班的学生几乎全军覆没,只有六班的严国青在短跑上脱颖而出。但身体差距到十八九岁就能“找齐”。比如杨卫,小学期间长得瘦瘦小小,谁都能‘欺负’他。插队时才开始“后来居上”,他在西北工业大学念书我们见面,他让我猜他在校运会上什么项目拿了名次,我屡猜不中,他得意的告诉我:“铅球!没想到吧?”比他后来获准出国学习还兴奋。
        虽然实验班“文革”初期遭到了“修正主义教育路线”的批评,但是附小教学秩序一旦恢复正常,实验班立即“复活”。我的两位弟弟,都得到过附小老师的爱护和帮助,这得益于清华大学的氛围——不管政治风云如何变幻,清华附小的学生大都是不比吃穿,不比父母,不比拳头,只比功课。这才是教育质量的最重要的保证。按常识来说,小学阶段任务就是启蒙开智,因此德育体育两项就不应该有太高的“标准要求”。更谈不上“无产阶级政治”。记得1972年陕西农村小学三年级语文(省编教材)有一篇课文是毛主席语录“党的基本路线”(就是那个“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”),面对9岁小儿,再天才的老师也只能“以其昏昏使人昭昭”了。这种有教材无教法谁也没办法的“教育革命”,比旧社会的蒙学课本“三百千”差远了。也只有在那个年代,才能因几篇“小学生日记”,就可以发动在整个教育战线反“回潮”的荒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