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华附小回忆片段----卢琳(清华附小1965届四班毕业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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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、入学

  1959年秋,从设在古月堂的幼儿园大三班里走出几个孩子:卢琳、李昕、刁曙光、岳大康、华密、黄培。伴着“太阳当空照,花儿对我笑”的歌声,走进了坐落在附小西北角的教室。我、华密和黄培分在三班,班里40几个孩子有来自海淀老虎洞的吴建忠、成府薛家胡同的徐祖成、喇嘛庙的李小六、西柳村的佟月亮和来自清华园各处的小伙伴。

  那时的清华附小和清华附中在一个院子里,属于附小的只有五排平房、一栋坐西朝东的音乐教室和院内的小操场。每逢初夏北墙外和后盖的两层楼房旁就飘来阵阵杏儿的清香。

  慈祥和蔼总眯着眼睛的老太太顾蔚云校长、戴着厚厚镜片近视镜的朱鑑荣主任、有四川口音的少先队大队辅导员何惠莲老师是我记忆中的校领导。

  教我们“dtnl”和“加减乘除”的启蒙老师是龚寿平老师,总是一身运动装的小刘(刘维孝)老师带我们做操和锻炼,从音乐教室里传出大刘(刘秉钟)老师动听的琴声和我们稚气的歌声。

  二、入队

  伴着“三面红旗万万岁”的歌声,嚼着窝头白薯,我们一天天长大。在搬进二年级教室后的第二学期,1961年,一天大队辅导员何惠莲老师上了讲台,她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少先队、少先队员和怎样加入少先队。1961年“六一”前夕,我们这一届符合条件的孩子在大礼堂举行的庄严仪式上戴上红领巾。我们几个虽然其他条件都够,但是年龄只差几个月只好等下一批。好不容易等到“十一”前,在学校的小操场上给我们举行了入队典礼。记得那天我穿着白衬衣、蓝裤子,在“我们新中国的儿童,我们新少年的先锋,团结起来继承着我们的父兄,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”的队歌、“时刻准备着”的口号和震天的鼓号声中,光荣地戴上了红领巾。

  三、老师

  在我的记忆中,清华附小有许多令人尊敬的老师。总是一脸严肃表情的大关(关培超)老师和小关(关永长)老师,带有唐山口音的王郁芳老师和一口山东话的赵恩宪老师,长辫及地的高秋萍老师和架着黑框眼镜的沈玉凤老师。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两位老师是刘秉钟老师和王淑华老师。

  大刘老师教我们音乐。虽然他的课每周只有一次,但是却深深地吸引着我们。45分钟的课他只上40分钟,剩下5分钟讲各种动听的故事,几乎全是世界名著。而且总是在最精彩的地方留下悬念,且听下回分解。如果课堂纪律不好或唱得令他不满意,他会用他那特有的竹扫帚棍做的教鞭使劲抽打自己的裤子,或者气急败坏地抽打课桌,发出啪啪啪的切分音声。最令人恐怖的是他还要取消那令我们企盼一周的故事。所以,上他的课总是坐得齐、唱得响,就连最调皮的孩子都变得像“三好生”一样。伴着悠扬的琴声和清脆的教鞭声,我们不但学会了很多歌曲还增添了许多其他知识。

  王老师是我们高年级班主任。她微胖的身材,戴着一副近视眼镜,脸上总是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。那时的班主任除了管理学生操行外还教语文和算术。她待学生就像母亲待孩子一样。寒冬她扔下自己年幼的孩子,中午吃完饭就提着热水到教室,围着炉子看着远道带饭的学生用餐;她每天认真检查学生的“三友”(口罩、手绢、水杯)的佩带和使用;流感季节她敦促学生喝芦根汤,盛夏她为学生挡苇帘;她带视力不好的学生到北医三院治疗,她手把手地教学生做眼保健操;对落后学生她和学生家长建立联系本,对好学生总是提醒他们不要骄傲。

  至今我还记得王老师讲文章的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时的情景,主语、谓语、宾语的用法,像讲故事一样讲解成语的出处和用法,如数家珍地将各类文章娓娓道来和教我们背诵诗词和古文的样子。通分、约分、循环小数,追及问题、相遇问题、注水问题、四则问题,时间、长度、重量、体积和面积的度量和计算,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开导着学生。每本作业和试卷都有她认真的批改,每张油印的教材上都有她隽秀的字迹。

  我那时视力不好,板书因为看不清而干着急。王老师特意将我调整到前排,甚至将自己的眼镜借给我用。她有时放学后让我去她家抄写留下的作业,还经常一边做饭一边给我讲着。嗨,多好的老师,就像慈祥的母亲。

  四、英语

  记得快到五年级暑期,王老师把我们几个找到一起,说是暑假附小要开英语班,让我们问问家长让不让参加。我父亲卢谦在清华大学是出名的外语痴,二话没说就同意了。老师是清华派的,当时的学校基本上都学俄语,开英语课的几乎没有。教室在原清华附中东边楼的一楼,一个班40几个学生。每天上两节课,还有作业。当时只有油印的教材和几本四格本。英语书写和后来上中学不一样,是漂亮的手写体。进度挺快,两个月就相当于后来初一的水平,这对我中学学习有不小的帮助。估计,这是附小解放后初次尝试。

  五、扫墓

  五年级清明前一个月,老师说要到八宝山祭扫革命烈士墓。这是我在附小的唯一一次扫墓,所以印象深刻。为了这次扫墓,各班都开始排练准备献给烈士的歌曲。记得一共有两首歌,一首是《踏着烈士的脚印前进》,另一首歌名记不得了,歌词大概是“在波浪滔滔的赣江旁,有方志敏同志战斗过的山岗。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,有杨靖宇将军住过的茅草房……”各班在老师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制作花圈和白花。清明节在清华大学停车场上车,两个多小时才到八宝山。在任弼时墓前举行完祭扫仪式后,分班瞻仰烈士墓地和骨灰堂。扫墓归来老师要求每人写一篇作文,由于前不久看了一场电影,其中主人翁欧阳立安的母亲特像革命母亲夏娘娘,我就以此为题材写了一篇,没想到文章还被贴在一楼墙上展览呢,心里那个得意。

  六、晚会

  我们那个年代清华的晚会特别多。从和苏联专家一起圣诞节联欢、元旦的综艺晚会到夏天的绿园和露天电影,无不吸引着我们。有一年暑假,清华附小在操场上举行篝火晚会,两大堆木柴堆得像小山一样,火焰伴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直冲云天,大家尽情地唱着蹦着,直到火焰渐渐熄灭久久都不愿离去。

  七、春游

  大概是清华大学离颐和园近吧,每年“六一”学校都组织到那里去春游。清晨在清华大学停车场集合后,浩浩荡荡地出发了。出西门过喇嘛庙,经东北义园、西苑就到颐和园了。钻山洞,爬万寿山,佛香阁前眺望烟波浩淼的昆明湖和俊秀的玉泉山,登石舫或乘画舫游龙王庙,在十七孔桥东廓如亭里小憩,或沿后山至松堂用餐,到谐趣园旁小溪戏水,到大戏台里观景。疯玩了一天到家像“累兵”似的,可等着我的是如何写好春游颐和园的作文。

  八、毕业

  1962年开学,学校将我们年级原来的三个班分为四个班,又将两个实验班升到四年级。1964年开学我被调到四班。许多年以后,黄培问我怎么1965届三班的毕业照片里没有我的身影?她哪里知道六年级刚开学,王老师就征求我的意见去不去四班,可能还有几个好学生也被问过。我爽快地答应了,后来听赵观澜说有人不愿意去,妈妈知道了也把我臭骂了一顿。于是我、赵观澜、尹宗琦等几个人去了四班。进入一个不熟悉的班集体感觉乱乱哄哄的。学校派了全校公认的最厉害的马老师当班主任。上课时你只要一走神,那准确的粉笔头啪的一声就打在你头上。即使这样有的人还是不服。有一天黄大强又捣乱了,马老师让他出去,他不但不听还骂老师“马回子”。这下马老师火了,踹了他两脚,揪着耳朵将他轰了出去。为此,他的家长告到学校。马老师调走了,换了新老师,班里更乱了,常把教算术的李逸老师气得暗自落泪。大家的成绩普遍下降。就在这段时期,一个星期天,奶奶正同朱自清夫人聊天,我偷偷地爬上树,一不小心掉下来,摔成骨折只好在家养病。几个月后,老师问家长我要不要参加考试。妈妈说去,于是我打着石膏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和升学考试。至今我的毕业照别人都穿白衬衣只有我穿蓝制服,那是由于胳膊伸不直穿不了衬衣的原因。最后是第二志愿考上北大附中,告别了清华附小和6年难以忘怀的童年生活。

  九、后话

  50多年了,往事如斯,所忆之事支离破碎,所写之文如同嚼蜡,聊以自慰。仅以此文贺母校百年之庆。